一路走來,他們消滅的匪徒已經數不清了。朝廷要是知道這事,都該給他們發放剿匪的獎賞。
最開始,從未經曆過實戰的縣軍們動起手來還有些生疏,後麵就越發老練。
他們並非不講理之人,不會直接下死手。而是會俘虜擒住對方,再據其行事風格,以及審訊後得到的情報,來判斷對方究竟是大凶大惡之人,還是有改邪歸正的餘地。
遇到的攔路虎多數都是可以直接剿滅的惡棍。隻有少部分是真的走投無路,心中還存著良知的。
他們將那些人吸納進了隊伍裡,消化變成自己人用。
見識的人多了,就連同行的小木其爾都練出了銳利的慧眼。
瞧上一眼,就能大致分辨出對方的善惡了。
此時,她看向眼前攔住他們的這批人馬,這群人與之前遇過的都不一樣。
大約幾十號人,個個都是彪悍魁梧的身型。手持各種成色的武器,總體配置一般。從氣勢來看並不是軟茬子,身上倒是沒什麼殺氣。
穿著也沒什麼稀奇的地方,不過樣貌卻有些特點。
木其爾悄聲對鐵柱道:“他們應該是與我一樣的人。”也就是韃靼。
可韃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鐵柱聞言擰起眉,又很快鬆開。
對方剛說讓他們留下東西,人可以離開,說明做事還留有餘地,並非不講理的惡人。
他示意身邊的護衛們亮出精良的裝備,高聲道:“各位好漢,我們並不想與你們起衝突……”
話還沒說完,就見對方領頭的人眼神一凝,吹了聲音調奇怪的哨子,一群人就飛快撤進了旁邊的山裡。
大概是看到了鐵柱等人的裝備,並不打算硬碰硬。
行動子迅速讓人措手不及。
“倒是很識相。”鐵柱無奈道。
他抬眼望去,這片地界上的山頭多是荒的,不似南邊山林那般好藏人。
他們這次北上任務很多。
其中一項就是探尋外族的消息。邊域那裡還不知是什麼情況,若能從這幫人嘴裡得些什麼,那再好不過。
鐵柱想了想,抽出一張油紙寫寫畫畫了一會兒,然後就示意護衛分出一小支,與他一起進入荒山外圍。
隊伍裡的其他人就先原地修整。
“他們的駐地應該就藏在山中,附近肯定會設置防護用的機關,咱們不必犯險找到那裡去。”鐵柱道,“隻需要找一處足夠顯眼,能讓對方留意到的地方,留下信號,看他們願不願意出來談話就好。”
那群人縮回山裡的動作那麼快。他們不離開的話,對方肯定也不會再主動出來,除非是熬到走投無路、彈儘糧絕的境地。
可他們也沒有結仇的打算,就想和對方友好溝通一下。
在外圍找了一處活動痕跡較多的地方,鐵柱在低矮的枯樹上綁了幾根布條,又將剛才寫畫的東西係在布條上。
“好了,放在這裡
應該能被看到吧。我們先出去,最多等他們一天,若是不肯來就算了。”
一行人很快又離開荒山。
在他們走後,附近石塊遮掩的地方很快冒出兩個人來。
打量著四周真沒人了,兩人才小心翼翼過去取走了布條和紙片,很快離開。
山外,鐵柱返回駐紮地點後,大夥已經開始煮東西吃了。
這次他們的出行準備還算充分。
沿路過來雖說有些荒,但也能在大大小小的城中補充到足夠的乾糧。
有了方仙兒出品的帳篷,野外留宿也不再是大問題,而且還能睡得很舒服。
罐中食物的香氣冉冉升起,今天也是吃壓縮餅乾糊。
剛端起碗,就聽荒山那邊傳來了動靜。
這速度比鐵柱想象中的還要快,那群攔路虎很快又從山裡冒頭。
看著他們吃東西的樣子,聞著空氣中的香味,對方忍不住吞咽著口水,露出渴望的神情,但卻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警惕地站在遠處。
之前那位疑似領頭人的壯漢,單槍匹馬朝他們近了兩步。
見他這樣,鐵柱他們也沒有什麼大動作,隻是出於警惕調整了一下手腕。
那領頭人抿唇在不遠處站定,麵色複雜地開口問鐵柱:“你……那句阿爸,是在喊我?”
他說的是官話,咬字有些彆扭,但總體還算流利。
鐵柱這邊的人都聽呆了。
木其爾剛吃進去一口東西,這會兒轉頭噴到了鐵柱的袖子上。
“咳咳,我說,你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麼啊!”她低聲問道。
鐵柱也咳嗽兩聲,摳了下臉:“就,就寫了幾句《吉祥三寶》的韃靼語歌詞啊。那都不重要,我還畫了一張簡筆畫說想和他們聊聊,那才是主要內容。”
鐵柱會的韃靼語不多,就隻有這幾句歌詞。畫完畫後,他就想到了這個,寫上去的話,說不定能和對方拉近一下距離。
本來鐵柱隻想寫“阿爸”後麵的句子,結果寫得太順手就忘了,就連著阿爸一起寫了。
接著便鬨出了這樣的烏龍,被人給誤會了。
怎麼說呢,兩邊人的距離確實近了不少,但完全不是鐵柱想象中的情況。
突然就一步到位變成認親大會了。
事已至此,鐵柱隻能把那首歌尬唱幾句,然後甩鍋給木其爾:“在我旁邊的這位小娘子出身草原,我就是跟她學的這首歌謠,覺得很動聽,才想分享給你,好證明我們並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