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小墅門外院前空地上傳來引擎的低沉轟鳴。

夾雜著幾分愉悅和興高采烈的氣息。

亂殺公寓的女主人開車出門去公司上班了。

開的是邁巴赫。

新人第一天上班報到辦理入職就開著幾百萬的豪車過去。

屬實帶著點兒誇張的意味。

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司是她自己家開的呢……

哦真是自家開的？

那沒事了。

家裡，林然倒是沒著急出門，收拾了一下餐桌又到廚房裡洗了洗碗。

悠悠然做了會兒家務。

從廚房出來到客廳這邊給自家胖頭鸚鵡投喂了一些飼料。

在合理撲騰翅膀陣陣殷勤的馬屁討好聲裡、又幫著開了電視往DVD裡放了個“動物世界·禽鳥片”的光碟。

最後伴隨著胖頭鸚鵡“父皇慢走——父皇慢走——”的諂媚恭送聲。

心情愉快背上書包出門。

……

二零零九年的元月。

冬日清晨室外的氣溫清寒料峭。

今天沒下雪。

空氣中卻依舊帶著絲絲冷意，伴隨微風吹來，吹得人精神驟然清醒。

林然緊了緊外套衣領。

出了小區來到路邊公交站台，等到公交車後坐了上去。

今天沒什麼要緊事兒。

慢悠悠坐個公交先去了地鐵站。

然後在站內換乘買票坐上地鐵，一路往市區而去。

地鐵在隧道內穿梭行進，車窗外是不斷向後飛馳掠去的廣告燈牌。

其中就可以看到新浪微博和企鵝微博的線下宣傳海報不斷交替出現、儼然你爭我搶互不相讓。

林然看得笑了一下。

商場上的戰爭往往就是這樣最樸素的過招方式。

線上砸錢買人挖角爭奪明星大V。

線下砸錢鋪天蓋地宣傳。

一切為了流量。

我多一點你就少一點。

沒有溫情和諧，拚得就是一個你死我活。

看到車窗外隧道牆上兩大微博宣傳廣告燈牌的不止林然一個。

旁邊座位上還有幾位年輕的上班族乘客也在好奇交談議論。

似乎幾人都還沒注冊微博賬號。

如今來了興趣，正研究討論企鵝與新浪注冊哪家的更好。

林然熱心湊上前幫忙講解分析利弊。

結合幾位路人乘客的需求，從具體功能到日常使用習慣一頓分析……

最後便要得出結論：

“所以綜合來看你們注冊新浪微博應該更合適些……嗯？等一下——”

“你們沒有開心網賬號嗎？”

“那話又說回來我個人客觀建議你們可以先注冊一下開心網，放心我不是推銷員我就一個普通大學生和人家互聯網大公司能有什麼關係——”

“微博？什麼微博？哦沒事兒有開心網你們就不需要微博了……”

是的。

商場上的戰爭往往都是用最樸素的過招方式。

……

堂堂公司CSO。

身體力行，幫助自家網站拉到了幾個新用戶。

要不是地鐵到站需要再次換乘，林然都準備再接再勵把剛剛整節車廂裡的其他乘客都給忽悠注冊會員……

在地鐵站內穿行。

很快來到換乘的另一班次地鐵上。

這會兒正是早高峰，隨著愈發靠近市區中心，地鐵車廂內也愈發擁擠起來。

隨著身後又一批乘客奮力擠進車廂。

站在林然身旁的一位女生被擠得右手胳膊被卡在了扶手立柱上，下意識發出一聲痛呼，想要抽回手又因為被旁人擠著、怎麼也抽不回來。

林然看見這一幕。

身子往女生那邊靠了靠，稍稍用力把周圍其他幾個乘客往外推了推。

給女生騰出了些許空間。

對方趕緊將胳膊抽了回來，伸手捋了捋額角發絲、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林然也直到這時才剛好看清對方麵容。

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紀。

相貌秀麗動人，化了點兒淡妝、又帶上了幾分職場的成熟氣息。

再看看一身標準的小西裝鉛筆裙的職場工裝穿扮。

大概也是剛畢業才工作沒多久的年輕上班族。

此時那女生也緩過勁兒來，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幫了自己的好心人。

看清林然麵容，女生也不由得微微眼睛一亮，然後小聲說了句“謝謝”。

卻沒忍住又偷偷多打量了林然兩眼。

隻覺得這男生長得好帥。

看穿扮看年紀大概還是大學裡的學生。

但清俊灑然的氣質卻十分符合她的審美。

林然笑著點點頭，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鈴聲卻響起來。

費勁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一看來電備注。

微微意外。

然後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騰出點兒空間，接通電話將手機聽筒放到耳邊：

“喂？師兄？”

……

打來電話的人赫然是如今履新上任不過兩月的東海市一把手，被某人順走兩個果籃耿耿於懷的大度師兄，趙伯君趙大書記。

這等日理萬機的大人物專程來電。

自然是有正事兒。

林然不敢怠慢，趕緊洗耳恭聽。

然後才發現原來趙大書記是來告知好消息的。

今年起國家做出決定大力扶持推動第三產業和高新科技公司，東海市政府也順勢相應國家政策，接下來會有許多相應的條例計劃做出，像開心網這樣的本地互聯網企業能申請到許多福利優待。

按理說這種好事，各家公司企業肯定要打破頭爭搶。

還得涉及到許多部門單位之間的人脈比拚較量。

其中門道深得很，一言難蔽之。

但到了開心網這裡——

趙書記這一個電話通知。

等於直接幫開心網欽點鎖定了一個名額。

保送了屬於是。

林然自然猛猛對著電話那頭師兄一頓馬屁，信誓旦旦表示以後在趙大書記領導下一定努力奮鬥、響應政策號召，師兄指哪兒他就打哪兒下回再去家裡順果籃最多隻順一個……

電話那頭的趙伯君聽到前半段還滿意欣慰點頭、越往後越聽越不對勁哭笑不得：

“打住打住。”

“你小子……能不能少惦記點兒占便宜的事兒？”

正事兒聊過。

趙大書記也是人貴事忙。

沒再閒聊，便準備掛電話了。

而掛電話前趙伯君像是想起什麼事兒：

“對了。”

“你們公司搬到環球金融中心大廈，你自己去過了沒？”

林然隨口回：

“沒呢。”

“我今天頭一回，剛準備過去——”

“那兒是個什麼情況我都還不了解呢。”

趙伯君一頓，語氣仿佛若有所思：

“所以那兒有些什麼公司，你也還不知道？”

林然自然點頭：

“對啊，我提前打聽這個乾啥？”

“不過聽說那邊已經有不少公司入駐了，以後有機會我們也爭取和樓上樓下其他鄰居處好關係培養培養感情……”

電話那頭再次頓住了一下。

然後才聽得趙大書記悠然從容、偏偏似乎還帶著點兒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

“行。”

“那你好好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