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心網總部小洋樓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街道上車流往來。

林然沒著急打車，而是沿著武寧路散了會兒步。

走在落葉金黃的街道上，一邊漫步而行他一邊整理思緒。

剛剛會議結束後，回了CEO辦公室，他和程炳皓兩人又私下單獨交流了一會兒。

就著這次市工信局發難挑事兒的舉動又研究討論了一番。

得出一些新的結論。

對方這般行為，固然一方麵有著國家工信部委授意的原因。

但另一方麵——

也不排除市工信局內部自己也有著這麼做的主觀意向。

畢竟如今的開心網勢頭太火熱了，如同一塊香噴噴的蛋糕，任誰看了都難免眼紅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之前的市宣傳部不也是如此？

隻不過彼時對方被林然這邊請得身為市委一把手貼身大秘的許晏舟出手，輕描淡寫便按了下去。

但當時這件事也隻是輕輕舉起、輕輕落下。

並未大張旗鼓。

而且再往後，無論許晏舟還是許晏舟背後林然那位市委一把手的師兄，都並未在明麵上對開心網做出更多的立場表態。

所以整個東海市。

暫時依舊並沒有人知曉兩者間所存在的關係。

就算隱約有些察覺猜測。

也不能確定。

時隔大半個月，便終於又有市局單位按捺不住出手了。

借著工信部委的由頭，半真半假順勢對著開心網做一番試探。

倘若開心網這邊做不出任何反抗。

隻能認命逆來順受。

那麼再往後，其他在暗中蠢蠢欲動的群狼，便也會迫不及待一擁而上。

將開心網這塊美味的蛋糕瓜分殆儘，殘渣不留。

換言之——

企鵝集團的親自下場其實還不算什麼。

國家工信部到市工信局的這一波出手，卻才是真正將如今的開心網逼到了懸崖邊緣。

【不能坐以待斃了。】

剛剛CEO辦公室內的開心網兩位聯合創始人得出相同的結論。

臨走前。

程炳皓喊住林然，問了一句接下來他打算如何處理。

推門而出的時候林然隻留下一句：

“打得一拳開。”

“免得百拳來。”

思緒收回。

林然拿出手機、撥出了一串電話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聽筒那頭傳來熟悉的溫和從容嗓音：

“喂——”

林然笑著開口：

“許哥。”

“有空麼？”

……

和許晏舟約在市區一家無名小飯館。

打車抵達目的地，走進飯館的時候林然發現這位市委一把手貼身大秘已經先到了。

笑著打了聲招呼。

林然迎上去在餐桌前坐下。

兩人是第三次見麵，彼此間已經多了幾分親切熟稔。

喊來店員簡單點了幾道菜，然後就開始閒聊。

林然沒有主動提正事兒。

倒是許晏舟先說起今早看到的企鵝集團聯合人人網發布的官方通告。

興致盎然對林然問起看法和意見。

林然也不藏私。

欣然大方將自己對之後國內互聯網的競爭局勢對著麵前的許晏舟做了一番講解闡述。

也聊到自家這邊開心網的應對布局。

從容不迫侃侃而談。

讓許晏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恍然拍案叫好，對麵前的年輕人更多生出讚歎甚至欽佩。

飯菜上桌。

兩人邊吃繼續邊聊。

依舊投緣儘興。

但從頭到尾，林然始終未曾主動提到那市工信局的事兒，許晏舟似乎也渾然不知般不曾問起。

直至一頓簡單便飯結束。

依舊是許晏舟起身準備請客結賬。

但起身時，這位行政職級正處的市委一把手貼身大秘像是終於想起什麼。

轉頭看向林然：

“聽說工信局那邊給你們找事兒了？”

終於問到了這一句。

林然臉上神色從容不變，隻是笑著點頭：

“嗯。”

“上級單位有任務麼。”

“理解的。”

“我們配合就好。”

一番話說得心平氣和，毫無半點怨言。

卻讓許晏舟不由得深深多看了林然一眼，眼中欣賞閃過，然後笑起來：

“最近我陪大老板處理履新交接工作的事兒。”

“稍微忙了些。”

“但有些情況，大老板也是了解的。”

“這趟來，老板讓我給你傳個話——”

林然起身，微微整理衣領，鄭重禮貌、一絲不苟：

“您說。”

看著林然這般模樣。

許晏舟又是微微一笑，然後開口簡簡單單吐出一個字：

“等。”

……

這一等。

便是一周。

在這一周時間裡，聯合官宣戰略夥伴關係的企鵝微博與人人網不斷在網上大肆造勢。

氣勢風頭隱隱間甚至要壓過同樣剛上線不久的新浪微博一頭。

同時。

企鵝聯合人人網推行發出的企鵝農場、搶車位等小遊戲，也在自家網站平台上掀起風潮。

許多兩個網站自家的死忠用戶粉絲們曾經即便聽聞過開心農場、開心網搶車位，卻依舊毫不猶豫興致勃勃地在企鵝和人人網上注冊遊戲賬號。

玩得不亦樂乎。

國內互聯網上一片驚動嘩然。

不少網民斥責企鵝吃相難看，明擺著惡意抄襲模仿。

還有以某位趙懵圈同學為首的開心農場死忠玩家粉絲，更是義憤填膺上躥下跳恨不得直接舉報。

但這種遊戲的抄襲仿效，即便打官司也曠日持久、一時間難有公允定論。

更何況。

如今的開心網自身也無暇他顧。

應對著即將到來的市工信部進駐審查，就已經要耗費大量心思精力。

而對於這樣明晃晃毫不遮掩的針對打壓。

開心網看似毫無反抗能力的認命順從。

又引得不少輿論猜度甚囂塵上——

都覺得是這開心網木秀於林，之前蹦躂太張揚高調，終於被人盯上。

這一趟吃了虧。

後續或許便要遭到更多的覬覦針對。

終於還是難免沉淪。

便是在這樣的輿論風聲中。

當這艘國內互聯網的後起新秀大船似乎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十一月下旬。

前南省省委一把手、現東海市市委書記趙伯君正式履新上任。

至此。

風雨飄搖中。

東海的秋天，迎來第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