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攔了輛出租。

先送自家女友上車，目送車輛行駛遠去。

林然收回視線，再招手攔了輛車，開門坐了上去。

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問地址。

林然稍微想了一下才報過去：

“康平路，1033號。”

暑假就租好的亂鯊娛樂公司場地，自己隔了將近兩個月才剛去過一回，算上今天也就是第二次。

這老板當的，屬實有點兒太甩手掌櫃了。

剛好趁自家女友回君盛的工夫，騰出空再過去瞅瞅。

林然拿出手機，想著給自家頭號員工發個消息。

想了想。

又把手機收起來。

一兩個月沒怎麼管，趙懵圈在公司新場地裡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愜意。

稿子還沒怎麼正經交。

什麼懶人沙發、各種小零食都已經在工位前安排上了。

今天過去偷偷突襲一下。

逮著她趙大院花但凡是在摸魚偷懶。

順手扣個獎金。

這人工成本不就省出來了？

一邊想著，林然臉上一邊露出春風般和煦的溫暖笑容。

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從車內後視鏡裡瞅見乘客表情。

一個冷顫。

心裡嘀咕。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長挺帥。

怎麼笑起來跟黑心資本家似的？

……

二十分鐘後。

出租車抵達目的地。

有了第一回的經驗，這次林然熟門熟路就上了小洋房的二樓。

從公司門前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放眼望去。

大廳內景象一目了然。

周五下午三四點，時間還不到傍晚，九月的明媚陽光自落地窗外灑進公司。

和煦微風帶起輕薄的白色紗簾，輕輕搖曳。

空氣中漂浮細小的顆粒塵埃，在陽光下緩慢悠揚飛舞，宛如精靈。

氛圍安寧。

歲月靜好。

公司美術團隊的幾個組員們下午沒課，已經過來坐班，在工位前專心埋頭畫稿。

隔壁劃出的另一片工位前。

還有幾個魏笑從學校遊戲社帶出來的程序部門組員。

嘴上咬著筆頭、對著電腦鍵盤熟練敲著代碼，抽空瞅一眼副屏幕，做做鬥破頁遊的日常維護。

畫筆落在稿紙上的唰唰聲，和手指敲擊鍵盤按鍵的清脆操作聲。

在空氣中和諧交映。

互不乾涉。

各有各的忙碌，也都算敬業專心。

唯獨。

有一個例外。

……

當林然將目光轉向公司的落地窗前。

風景視野最好的位置。

窗邊地上擺放著一個大號的豆袋型懶人沙發。

沙發上，某位亂鯊娛樂美術組組長正舒舒服服葛優癱在上麵。

踢掉了鞋子。

微微蜷縮著雙腿。

一雙穿著小白襪的秀氣纖足還悠悠然地時不時晃悠兩下。

大概是太陽曬得有些刺眼。

某位趙大院花甚至還拿了東西蓋在臉上遮擋避曬。

就是這遮擋的物件看著有些造型特殊……

好像是個肥料袋子？

林然看得腦袋上都忍不住冒問號：

——不是。

——公司哪兒來的肥料袋子？

算了。

不重要。

林然搖搖頭。

這時候，公司內工位上的兩個部門組員們不經意抬頭，看到大駕光臨的自家老板。

正要殷勤招呼問好。

被林然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組員們正疑惑，然後看到某人背著手慢悠悠朝落地窗那邊走過去，頓時恍然醒悟、乖乖閉嘴。

不過一個個目光投向落地窗邊懶人沙發上的趙大組長時……

都帶上幾分同情。

組長大人——

今天運勢不利啊。

來到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豆袋旁。

林然瞅瞅沙發上的自家頭號牛馬。

這會兒的趙懵圈同學對危險的到來還渾然不覺。

陽光下，少女美美打著盹，套著腦袋的肥料袋子裡傳出均勻的呼嚕嚕聲……

林然咳嗽一下，好心開口提醒：

“小心啊。”

“老板來了。”

關鍵詞觸發。

睡夢中的趙懵圈頓時驚醒：

“老板！？”

瞬間從豆袋沙發上蹦起來！

簡直以令人驚歎瞠目的速度，抱起畫板和畫稿嗖一下就朝著旁邊工位躥了回去。

腦袋上的肥料袋子倉促間顧不得摘。

結果因為看不清路，逃回工位的路上還不小心膝蓋撞到了桌角。

痛的趙冰倩“嗚”一聲悲呼。

卻也顧不上查看傷情，爭分奪秒衝回到工位前瞬間坐好板板正正，拿著畫筆對著稿紙一頓奮筆疾書。

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一心工作、渾然忘我……

“腦袋上肥料袋子沒摘。”

林然好心提醒一句。

趙冰倩一呆，這才手忙腳亂趕緊把腦袋上的肥料袋子摘下來。

然後再抬頭看向林然，又是一副驚奇模樣：

“老板來辣？”

“哎呀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剛剛工作太投入了都沒注意哈哈哈哈——”

正氣凜然一頓乾笑。

林然低頭，瞅瞅趙冰倩的雙腳：

“這樣啊……”

趙大院花心虛地把剛剛沒顧上穿鞋的一雙小腳往回椅子底下縮了縮：

“就、就是這樣——”

……

其實的確也不算趙懵圈偷懶摸魚。

林然上周給布置的新工作任務。

趙大院花為了那提升的三成獎金也是拚了。

每天放學來了公司就是一頓猛猛開乾，鬥鏟鏟的各類Q版卡通棋子一個個絞儘腦汁研究設計。

一個星期不到的工夫。

已經做出了三分之一數量的初稿。

林然翻看趙冰倩遞過來的畫稿，也點頭，挺滿意：

“還行。”

趙冰倩見縫插針：

“是吧是吧？”

“我熬了好幾宿做的呢！可辛苦了！”

“所以剛剛也隻是稍微休息了那麼一小下下老板你這麼開明善良應該可以理解吧——”

看著趙懵圈滿臉希冀期盼模樣，林然啞然失笑：

“行，下不為例。”

有能力的員工，總是可以優待一下的。

趙大院花心花怒放，趁勢追擊：

“那我剛剛不小心撞桌角了能不能算工傷醫藥費可不可以也讓公司出點兒……”

林然斜眼：

“行啊一個創可貼五毛。”

“公司辦公桌折舊費五十。”

“你倒欠四十九塊五回頭記得交一下。”

趙大院花瞬間傻眼：

“欸？”

“挖老板不要啊！！！——”

忽略跳過自家公司頭號牛馬的滿地打滾。

林然轉頭和公司的其他員工們簡單交流了幾句。

大致看了看公司項目的推進和維護情況。

就悠悠然告辭離開。

某人剛走出公司門，打滾的趙冰倩就蹦起來了，對著門口方向一頓氣勢洶洶的揮拳踢腿比劃：

“姓趙的你等著……”

狠話沒放完。

某人腦袋從公司門口又探進來：

“叫我？”

嗖一下。

趙懵圈閃電般再次滾回工位，捂著又一不小心撞上桌角二次受創的膝蓋，疼得齜牙咧嘴對著林然含淚擠出笑臉：

“沒、沒事兒——”

“老板你你你慢走啊……”

……

日常欺負趙懵圈：1/1。

成就達成。

林然心情愉快出了公司大門。

剛到樓下，想著有空要不順道去隔壁路上的開心網總部看看。

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正好是程炳皓打來的電話。

林然按下接通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喂？”

聽得電話那頭老程同誌說了什麼，林然麵露意外神色：

“安保？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