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明宇工作積極性非常高,上任伊始,立刻主持召開省委三人小組會。
和五人小組的區彆在於,三人小組參會人員級彆更高,號稱“省內權力核心三人組。”
參加人員包括,擔任省域最高領導的省委書記,執掌省政府大權的省委副書記兼省長,以及素有省委‘一號副’的專職副書記。
以上三人作為常委中的領頭羊,在常委會的影響力不可小覷。
通常,三人小組將就全省重大議題進行討論,形成一致意見後,交由常委會最終敲定。
而五人小組,稱為‘精英五人決策團隊’。
成員除了以上三人之外,還包括負責廉政和紀檢監察的紀委書記,掌管乾部選拔和任免大權的組織部長。
三人小組的議題廣泛,全省所有重大決策,都可以在這個會上討論研究。
五人小組任務單一,大多涉及人事安排事項。
廉明宇在三人小組會上提出一個設想,計劃在一至兩個月內,對全省地廳級乾部,進行一次大範圍輪換。
簡來意一聽,當即提出反對意見。
他認為,這件事應該循序漸進,慢慢的來。
郭啟安在任時,曾經進行過一次乾部調整。
算起來,距離現在不過一年多。
頻繁的乾部調動,對整個官場生態和乾部隊伍的穩定性會產生不利影響。
尤其是地廳級乾部,他們身處關鍵崗位,頻繁調動不僅會影響工作的連續性,還可能導致人心不穩,影響政府工作的效率和質量。
廉明宇卻有自己的考量。
他認為,適當的乾部輪換有助於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激發乾部隊伍的活力,也能有效防止腐敗現象的發生。
但簡來意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如何在保持穩定和激發活力之間找到平衡點,確實是個難題。
張全龍的想法,和簡來意不謀而合。
考慮到廉明宇的情況,他沒有當麵說出,而是隱晦表達了這事從長計議的可行性。
眾所周知,張全龍和簡來意都是厲元朗信任的人。
假如兩人一起反對,勢必會引起廉明宇的猜忌。
莫不是厲元朗的原因,他們才合起夥來針對自己?
容易把厲元朗裝進去。
其實,當初上麵把張全龍派過來擔任省長時,厲元朗就有預見,自己在洛遷的時間恐要接近尾聲。
很簡單,他是書記,省長、省委副書記、還有其他幾個重要崗位,全是厲元朗的人。
這種情況,非常容易搞成一言堂,厲元朗一個人說得算。
為了防止一人做大,將厲元朗調走,是最穩妥的方案。
恰好南州的沐新豐因公殉職,他的位置出現空缺。
也就給調走厲元朗提供充足理由。
以厲元朗對簡來意的了解,簡來意在會上提出反對意見,肯定說出厲元朗在任一個多月,縱然初寧提出過乾部調整的建議,厲元朗都沒采納。
廉明宇上任短短數日,就要進行一次大的人事調整,一番大洗牌。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徹底掃清厲元朗的印記。
說白了,把厲元朗留下的班底,重新歸零。
站在廉明宇的角度出發,可以理解。
他這樣做,並非故意針對厲元朗。
畢竟,如今的洛遷書記是廉明宇,他要想站穩腳跟,樹立威嚴,必須要從人事方麵下手,才能達到短平快的目的,迅速形成他的理想願望。
然而,厲元朗知道,廉明宇又犯了心急的毛病。
凡事按捺不住,非要快刀斬亂麻。
有些事情這樣做可以,可有的事,反而會造成適得其反的不利影響。
據王叢反映,簡來意不提厲元朗還好,一提,廉明宇頓時沉下臉來,手指敲擊著桌子,厲聲說道:“來意同誌,請你注意,我作為洛遷省委書記,新一屆省委班子的班長,不要事事把厲元朗同誌掛在嘴邊。”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把簡來意噎得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好在張全龍從中調和,岔開話題解了尬尷氛圍。
王叢專程從洛遷趕到南州,傳達簡來意和廉明宇鬨出分歧是一方麵,還有,就目前而言,簡來意堅持己見,廉明宇卻不為所動。
王叢已得到消息,廉明宇專門叫來初寧,要求她儘快擬定出一個乾部輪換的可行性方案,供他斟酌。
這件事,已經在全省乾部中引起巨大反響。
尤其各地市和省裡各部委,人心惶惶,議論紛紛,不知道這次大規模的人事調整會帶來怎樣的變動。
許多乾部都在私下裡揣測自己的前途命運,有的擔憂會被調離熟悉的崗位,有的則希望能借此機會得到提拔重用。
整個官場似乎都籠罩在一種不安的氛圍之中,大家都在等待著廉明宇的最終決定。
厲元朗任洛遷書記的時候,之所以沒有急於啟動人事議題,就是擔心這一點。
沒想到,廉明宇逆而行之,如此一來,肯定會引起亂子,不利於洛遷各項工作的開展。
再者,一旦他和簡來意有隔閡,那些支持簡來意的人,會對廉明宇形成抵觸情緒,產生不團結的現象。
沉思片刻,厲元朗對王叢說道:“明宇的出發點是好的,他想通過人事調整來打破利益格局,激發乾部隊伍活力。但他的做法過於急躁,沒有充分考慮到乾部隊伍的穩定性。這件事,我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
王叢聞言,神情微鬆,他深知厲元朗在廉明宇心中的地位,有厲元朗出麵,或許能夠緩和兩人之間的矛盾。
“書記,您說得是。廉書記他確實心急了些,但他也是想儘快在洛遷站穩腳跟,做出一番成績來。”王叢附和道。
厲元朗點了點頭,他理解廉明宇的處境和想法,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他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能被一時的衝動所左右。”
剛才的話題太過沉重,厲元朗換了口氣,詢問王叢的工作以及家庭情況。
王叢略作沉吟,緩緩說道:“我挺好,自由自在的,正好有機會照顧家庭,多陪一陪如蘭。”
厲元朗馬上意識到,王叢說得隨意,事實上並非心裡話。
什麼叫自由自在,那是有人故意冷落他。
一想到戰世學,厲元朗眉頭微微一蹙,“戰秘書長沒有給你安排新工作?”
“安排了。”王叢故作輕鬆的說:“我掛在綜合處,分管後勤工作,享受正處待遇的副處長。”
這樣!
厲元朗心裡十分不好受。
因為離任前已做了打算,等合適時機,就把王叢調過來。
所以,就沒對王叢提前安排,沒有外放出去。
戰世學啊戰世學,還真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家夥。
充分演示了什麼叫人走茶涼。
自己還在領導崗位,離開洛遷的椅子還有溫度,就急不可耐的給王叢安排一個閒職,真是豈有此理。
厲元朗臉色陰沉,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心中暗自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王叢見厲元朗沉默不語,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書記,您彆為我擔心,我在綜合處挺好的,工作也不累。”
厲元朗抬眼看了看王叢,見他神情坦然,不似作偽,心中稍感寬慰。
他知道,王叢是個老實人,不善鑽營,這次被戰世學排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王叢,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厲元朗拍了拍王叢的肩膀,沉聲說道。
王叢聞言,眼眶微紅,感動得連連點頭。
這時,李浩然敲門進來,客氣說酒菜已準備好,征求厲元朗何時開飯。
厲元朗大手一揮,“端上來吧,我真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