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一聲音源自床上另一側女人的口中,慵懶間囈語著。
隨即,那人一伸手點亮了床頭櫃燈,橘黃色燈光下,一張迷人臉蛋飽含溫情的看著他,那一雙丹鳳眼充滿誘惑,似放射出一道道靜電光芒。
厲元朗趕忙將眼神從魅惑的漩渦裡拔出來,定了定神仔細觀瞧女人,看著眼熟。
忽然間想起來,這不是夜雨花的老板娘高月娥嗎!
“高老板,你怎會在我的床上?”厲元朗趕忙將被子裹在身上,儘管他穿了不少衣物,可是麵對高月娥,他的義正言辭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
“對不起啊。”高月娥穿得如此簡單,臉上竟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澀之意,很明顯已經習慣了,臉皮早就變成了銅牆鐵壁的厚度。
高月娥神情自如的說道:“今晚來給你送點吃的,坐等你不回來,一時犯困就睡著了。”
“你、你……”厲元朗急得趕緊下床套上衣褲,並且抓起沙發上高月娥的外衣外褲直接扔了過去,怒氣衝衝說:“你快穿好衣服,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怕啥,咱倆啥都沒做,就是誤會躺在一張床上,和坐在一張飯桌上沒啥區彆,不用大驚小怪的。”
高月娥越是這麼說,厲元朗越是感覺這事蹊蹺,或許此刻窗外正有人用攝影設備偷錄著這一切呢。
他急忙走到窗邊往外看去,沒有任何不妥發現。
身後的高月娥安慰道:“瞅瞅你,挺大的男人,膽子卻跟耗子一樣。放心吧,沒人知道我來這裡,我是天黑透了才過來,非常安全。”
提起高月娥能進他的宿舍,厲元朗便問她是怎麼進來的,是不是有他宿舍的鑰匙。
“當然是開門進來的,至於鑰匙麼,嗬嗬,我撿的。”
騙鬼呢,誰信?
“請你出去,我要睡覺了。”對於高月娥,厲元朗沒有好態度實屬正常,這個女人天生充滿魅感,稍不留神,意誌力一不堅定,就有可能掉入她的粉色漩渦裡。
況且,聽韓衛提起過,高月娥和馬勝然關係不乾淨,這種女人千萬不要觸碰,她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說不定就會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連個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好啊,不打攪你睡覺了哈。”高月娥穿戴整齊,扭動著粗細分明的腰肢,款款走出厲元朗的宿舍,消失在夜色中。
她邊走著,嘴角邊流露出一絲得意笑容,彆說,這位厲副鄉長的模樣英俊,身材也是一流棒。
先不提高月娥的小心思,厲元朗在高月娥離開宿舍之後,把房間裡從上到下從高到低從裡到外翻了個遍,想要尋找藏沒藏針孔攝像機之類的設備。
他之前因為這事已經被陷害過,如果再有第二次,這輩子就彆想在官場立足了。
男女作風問題是考察官員清譽度的一項重要指標,厲元朗單身,可是高月娥卻有丈夫。這事要是傳出去,其震撼程度絕不亞於照片事件。
厲元朗就算跳進大眾浴池也洗不清,著實不敢大意。
好在沒有任何發現,厲元朗鬆了一口氣,尋思明天說啥也要換把新鎖,高月娥有第一次難免會來個梅開二度,小心提防才是硬道理。
發生這個小插曲,也影響到厲元朗的睡眠,在床上來回攤煎餅,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乾脆拿出手機擺弄起微信。
彆的他沒在意,而是試著給水婷月發了一條消息,依然處於被拒絕的狀態,他在黑名單裡還沒有出來。
厲元朗不死心,找出聯係人裡麵水婷月的手機號碼,手指在這串數字上來回摩挲著,卻沒有信心撥出去,天太晚了,改天再說吧。
迷迷糊糊中,厲元朗眼皮泛沉,實在抬不起來,直接睡去。
第二天一上班,厲元朗先去買了一把新鎖,之後教育辦主任胡定義主動找他,美其名曰彙報工作。
他的辦公室已經打掃乾淨,可以說煥然一新,吳紅麗還特意擺上幾盆鮮花,平添了幾分生機。
胡定義不到五十就已經禿頂了,鋥亮的腦門直閃眼睛。厲元朗穩了穩神,遞給胡定義一支煙,便認真聽著他講彙報材料。
大約說了十來分鐘,厲元朗眯著的雙眼忽然明亮起來,打斷胡定義並問他鄉裡的教育經費問題,是否全額到位。
“這個……”
胡定義一時語塞,手指摸了摸滑亮的腦門,沉吟片刻才說:“教育經費缺口很大,咱們鄉已經欠任課教師半年的工資了,我也是東挪西湊緊著鄉小學鄉中學的教師先發放了一些,至於個彆村小學,隻能往後拖了。”
胡定義說的和厲元朗掌握的差不多,就追問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
“這事你得問一問鄉財政所的所長關春明了,他全知道。”
厲元朗一刻也沒耽擱,馬上去財政所找關春明,結果卻遇到了大麻煩。
鄉財政所的所長關春明戴著套袖,正對著辦公桌上的電腦顯示屏查看數據,厲元朗剛好敲門進來找他。
厲元朗不是他的直接領導,好歹也頂著常務副鄉長的頭銜,關春明自然不能怠慢。
他起身繞過辦公桌和厲元朗握了握手,寒暄幾句禮貌話,請厲元朗坐在沙發上,親自沏了一杯熱茶,才問起厲元朗有何貴乾。
“我來是想問一下,咱們鄉教育經費的落實情況。”厲元朗單刀直入,直接講明來由。
“這個嘛……”
關春明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道:“厲副鄉長,教育經費年初縣財政局就全額撥付下來。隻是、隻是我們鄉開支大,每個部門都需要用錢,拆東牆補西牆時有發生,所以……”
厲元朗也不想聽關春明廢話,便直問他,教育經費到底挪用多少,還有多少沒發。
“發到手大約隻有不到百分之三十,還剩七十多沒有到位。”
“才三分之一?”
厲元朗氣壞了,水明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這麼一大筆教育費都敢挪用?上麵可是三令五申強調,不準挪用和侵占教育經費。
他們竟敢當成耳旁風,肆意妄為,難道這裡是獨立於甘平縣的另一個王國?
看著厲元朗麵色陰沉,關春明說了句:“我先拿樣東西給你看看。”
說著,關春明打開檔案櫃,找出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裡麵有不少批條簽字。
他告訴厲元朗,這一筆筆挪走的錢,都有主管領導的簽字,讓厲元朗過目。
厲元朗拿在手裡仔細看著,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越看越吃驚。
先不提彆人,光是季天侯擔任鄉長一個多月,就挪走了將近十萬元。
這些錢都是季天侯親筆簽字,注明原因。
基本上全都用於成立采石場的前期支出,什麼招待費好處費出差費補助費等等,名目繁多,就是沒有一樣和教育沾邊的。
厲元朗頓時明白關春明給他看這些的真實目的,季天侯和他是好朋友好哥們,看看你這哥們都乾了些什麼!
你不是追查挪用來源麼,好,你要我給你看,現在知道你哥們是罪魁禍首,你該怎麼處理。
關春明等於是將了厲元朗一軍,還包含著有看他笑話的成分在裡麵。
厲元朗大致翻看完,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隨後起身告辭。
他能說什麼?季天侯已經調走,馬勝然不管財政,表麵上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
季天侯擔任鄉長,管著錢袋子,以厲元朗對季天侯大包大攬的性格了解,十分肯定這些條子沒有一張是假的,的的確確出自季天侯之手。
季天侯不在水明鄉了,追究責任毫無意義,況且他和自己一樣走著背字,於公於私都不能背後下刀子,這不是厲元朗的做人原則,更不會這麼去做。
怎麼辦?
厲元朗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一支接一支抽著煙,都把自己眼睛嗆出眼淚了,還是一籌莫展,毫無頭緒。
如果直接去縣裡要,財政局已經按照規程全額撥付,去的話,除了碰釘子屁也撈不到。去教育局呢,憑他的老臉,或許能解決一些,可是杯水車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當然,如果他去找金勝的話,金勝作為縣長,掌管全縣的經濟大權,幾十萬的缺口就會迎刃而解。
但是厲元朗不想開這個先例,他剛來就給縣長添麻煩,那縣長還用你乾什麼?
遇事自己不想辦法反而給領導添亂,本身能力就不夠,以後絕不會得到重用!
就在這時,厲元朗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心裡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