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回公寓的。

路上的記憶仿佛被刪除,車停到樓下,才恍然清醒一般,後背起了冷汗,這一路沒出車禍真是萬幸。

洗澡前,路今安去拿要換的乾淨衣服,打開衣櫃,一眼看去多是江晚瑜的衣物,他盯著這些衣物微微愣了片刻,隨手找了套家居服,砰地關上櫃門。

花灑中流出熱水,明明調的溫度不高,可衝在身上,就是讓他感覺熱,熱得心浮氣躁。

他將溫度調冷,直接衝涼水澡。

涼意衝洗著皮膚,可這涼卻單單浮在表麵,降不了心裡的火。

他站在花灑下,水開到最大,水流從頭頂淋下來,閉上眼,像是站在大雨裡。

如果現在外麵下一場傾盆暴雨,他一定穿上衣服毫不猶豫衝出去,在雨裡奔跑,哪怕彆人眼中的自己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

隻能站在花灑下想象是在淋雨的自己,無處發泄的怒火,經涼水衝刷,變成了無法排遣的憂傷與頹喪,讓他看起來像條狗。

雖然像傻子和像條狗算是五十步笑百步,他還是不太想當一條輸得一塌糊塗的敗犬。

不知過了多久,路今安覺得總這麼衝下去不行,心情毫無改善,不如去遊泳,遊累一點,腦子就什麼都想不了了,興許能睡一覺——最好一覺到明天早上。

他飛快穿好衣服,衝出浴室,腳步卻灌了鉛似的,邁得艱難。

此時此刻,床似乎比遊泳池更有吸引力。

他想如果現在太累,不如趕緊躺一躺,說不定馬上能睡著,於是一頭紮進床上。

濕漉漉的頭發將枕頭浸濕,很不舒服。

他氣得心火更旺,抄起枕頭往床下砸,猛地起身,找來手機給母親打電話。

“沈老師,您的意思我轉達了,江晚瑜讓我代她謝謝您。”

沈莉聽兒子語氣冷淡至極,對江晚瑜直呼大名,似乎不僅僅是分手那麼簡單,關係破裂得厲害。

“你找到晚瑜了?”沈莉問道,聽他應了一聲,又問,“她現在在哪兒?沒事兒吧?”

路今安無意多說:“總之您的意思我轉達了,她的話我也帶到了,就這麼地吧,先掛了。”

不等母親開口,路今安掛斷電話,手機扔一邊,倒頭睡下。

無論如何努力,仍然無法強製入睡。

路今安閉著眼,腦中浮現一隻狗癱在地上掙紮的畫麵。

可悲又可憐。

耳邊是江晚瑜最後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讓這條狗看起來甚至有些可笑。

下午到晚上,幾個小時,如同幾個漫長的世紀。

路今安最終放棄掙紮。

他決定喝點酒。

前陣子應酬時沒少喝,他本打算接下來能不喝就不喝,況且分手後酗酒這種事,從來不在他的計劃範圍內。

可轉念又想,自己隻是想借助一點酒精促進睡眠而已,並非失控

酗酒,淺喝那麼幾杯,有何不可?

路今安平時對酒沒有多大熱情,酒櫃裡雖然放著一些彆人贈送的珍貴紅酒,自己卻很少碰,今晚隨手挑了瓶包裝看著順眼的,剛打開瓶塞,手機就震起來。

“彥哥,怎麼了?”路今安邊問,邊往高腳杯裡倒紅酒。

周光彥:“出來玩兒麼?”

路今安:“不了,在家歇著,等會兒就睡了。”

周光彥:“艸,你丫怎麼跟個退休老頭似的?睡這麼早?沒勁。”

路今安:“不算早,今天有些失眠,喝點兒紅酒試試。”

周光彥:“要喝咱一塊兒喝,自個兒在家貓著喝多沒意思。”

路今安沉默片刻,坦言道:“我不樂意見江旭平,怕見著他忍不住抽他丫那張臭嘴。”

周光彥:“放心,今兒沒他。上回我也說他了,這小子真他媽欠揍,他是運氣好,碰上你這麼個有素質的,換我我往死裡揍。”

路今安聽說江旭平不去,心情鬆快多了,被周光彥說動,放下紅酒瓶回去換了身衣服就出門。

到包廂一看,確實沒有江旭平,整個包廂裡隻有周光彥。

路今安明白了,他這是想安慰自己呢。

周光彥坐在沙發上,拍拍旁邊位置,示意路今安過來坐,給他滿上一杯酒。

“那天江旭平過分了。”周光彥看著他坐下,“哎那你女朋友——不是,前女友真懷——”

“嗯,懷了。”路今安沒瞞著周光彥,“彥哥這事兒你彆往出說。”

周光彥鄭重點頭:“那肯定。孩子是誰的,問清楚了麼?”

“不是我的,”路今安答得爽快,麵上隻有苦笑,自嘲道,“瞧瞧哥們兒這運氣,買彩票肯定中頭獎。”

周光彥愣了幾秒,納悶了,擰眉嘀咕:“你前女友那樣兒的,看著不像啊……”

路今安笑了:“以前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