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路今安怕她看著晃眼睛,打開落地燈。
他靠在床頭,垂眸俯視江晚瑜,見她盯著手機看完整段視頻,作聲,忽地把臉埋進枕頭,肩膀聳動起來。
“怎麼還哭?不都解釋清楚了麼,都江旭平這廝害的,我那晚壓根女人敢近身。”
路今安推了推,發現自己越哄,她肩膀聳動得越厲害,眉心緊擰:“你要還不信,就去會所看整晚監控,彆——”
他一時急了,扳過江晚瑜身子,話說一半驀地愣住,這才發現原來有哭,而在笑,笑得花枝亂顫。
睫毛還掛著淚珠,臉淚痕猶在,卻又笑得這麼歡快,叫路今安摸不著頭腦。
“哎不,你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怎麼著啊,氣瘋了?”
江晚瑜笑得喘不過氣,捂著肚子好半天才緩過來,抹抹眼角的淚:“你那個朋友,江什麼來著?他可真太搞笑了!”
路今安也忍不住笑道:“他就一傻逼,多損呐,我都服了。”
說完,臉笑止住,沉下臉來:“你就覺著他搞笑,尋思點兒彆的?”
江晚瑜認真看著他,色懵懂:“尋思什麼?”
路今安:“誤會我這麼些天,不打算跟我道個歉?”
江晚瑜眨了眨眼:“你不也跟我解釋麼?”
路今安心想,解釋什麼呀,解釋完倆人一黏糊,又讓覺著自己寵寵得不像樣。
路今安不接話茬,沉默一會兒,掀開被子看後背,見紅痕消了許多,問:“還疼麼?”
江晚瑜彆過臉:“折騰起來不管我死活,這會兒倒道問我疼不疼了。”
路今安捏著下巴扳過的臉,逼看自己:“以前怎麼發現你這麼牙尖嘴利。”
撇嘴:“還不你給慣的。”
路今安故拉下臉:“那以後不慣你了,咱得立規矩。”
江晚瑜心裡罵他有病,想了想又覺得其實他倆這關係,他的確有資格立規矩。
人家每個月給零花錢養家糊呢。
這麼想著,壓下心底那幾分不快,擠出笑來敷衍:“規矩立好你會我一聲,以後我照辦就好了。”
路今安笑,輕輕拍拍的臉:“這麼乖?”
也笑,眼裡難過藏得深,被笑遮得嚴嚴實實。
路今安右手食指壓在左手小指:“第一條規矩——以後不許一整天都不回消息。”
江晚瑜點頭。
“第條,以後咱倆鬨彆扭,不能總我主動找你,你也得找找我——最起碼一半一半吧,這次我找你,下次你找我。”
江晚瑜噗嗤笑出聲,想起他母親說他頭回談戀愛,總算徹底信了。
若非親耳聽見路今安說這話,很難把說這話的人和校慶演講時那個成熟穩重風度翩翩的男人聯想在一塊兒。
“好小氣哦,這個也要爭。”嬌嗔,抿嘴忍著笑。
路今安不輕不重一掌拍身:“老子又不舔狗。”
更想笑了,鑽進他懷裡,腦袋像小貓似的在他胸膛拱了拱,困得直打哈欠,含含糊糊說道:“我我,少爺咱睡覺吧。”
連著幾天抱著睡,每晚路今安總覺得少點兒什麼,此刻溫香軟玉在懷,才終於舒坦,摟著,心裡回味最後那句話。
以前路今安聽不得彆人管他叫少爺,無論對方認真還調侃,這倆個字兒總讓他覺得文縐縐酸唧唧。
今晚冷不丁聽江晚瑜這麼一叫,倒體會出些不同尋常的趣味來,腦子裡忽然蹦出亂七八糟的念頭,想著自己前世莫非真個古少爺,江晚瑜家裡的丫鬟——青春期時周光彥不從哪兒搞到一本古色古香的圖冊,內容自然有多正,其一個故事講的就少爺跟丫鬟。
那本圖冊其他哥兒傳了個遍,輪到他這兒,他義正言辭拒絕觀看,回家寫作業時發現冊子赫然出現在書包裡,心肯定江旭平那損貨乾的,內心幾番激烈鬥爭,最終還顫巍巍翻開了第一頁。
江晚瑜夜裡渴醒,打算起床喝水,睜眼看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虎視眈眈的,像想把吃了。
看看牆的鐘,蹙眉訝異:“你一直睡?”
路今安搖頭:“睡了,做夢又醒了。”
江晚瑜:“不做噩夢睡不著?”
路今安一本正胡說八道:“倒也不,夢裡撿了本武林秘籍,學了幾個絕妙招式,給自己練興奮了,睡不著。”
江晚瑜一臉“你不有病”看著他,正要下床,被他攔腰摟住。
“乾嘛呀你!我渴了,想喝水!”江晚瑜嗔道。
他頓了片刻,鬆開手自己下床:“等著,我去給你拿。”
江晚瑜心想,倒還算體貼。
路今安拿了瓶純淨水來,接過才發現冰的。
“好涼,我不要喝這麼涼的,我要喝溫水。”江晚瑜杏眼睨著他撒嬌。
他擰開瓶蓋,往自己嘴裡灌一,忽地低頭貼嘴唇,將水渡給。
“唔!”江晚瑜抬起手背摸摸唇,蹙眉,“彆鬨了,快去給我拿——哎呀你……你乾嘛呀!”
倒吸一冷氣,垂眸看著這人胡鬨。
唇熱的,水涼的,激得身子直顫。
“今安,彆鬨……”帶著哭腔求道。
這混賬哪裡肯聽。
天光乍亮才歇息,江晚瑜困得要命,嗬欠連天,黑眼圈都熬出來了,路今安瞧著心疼,讓請假在家補覺,不願,路今安隻好送去學校。
路江晚瑜一直對著鏡子理領子,穿了件領毛衣,脖子遮得嚴嚴實實,可下巴和脖頸連接處的紅痕還露出一半來。
路今安笑了:“事兒,看不出什麼。”
江晚瑜一晚怎麼睡,淨被折騰,見這人精倒還好得很,笑得春風得,越發氣:“都怪你!”
路今安仍笑:“過分了啊江晚瑜,兩重天伺候你,不領就算了,還怪我來?眼兒狼不這麼當的。”
江晚瑜說不過他,恨不得伸手去撓這張得洋洋的臉。
車停在學校北門
,江晚瑜隻想趕緊下車,推開車門被他拽回來,捧著臉鋪天蓋地吻一通才罷休,末了食指撥開毛衣領子,看著脖頸密密麻麻的草莓,一臉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