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十八見狀,自然沒有放過詢問的機會,出聲道:“嶽兄可是有什麼心事?”
嶽老板歎了口氣,擺擺手:“心事談不上,都是世情如此啊。”
古代四民,士農工商,商人向來是排在最末。
所以,嶽老板的兒子就是考成了秀才,也難免招到不少輕視鄙夷,耳邊常能聽到一些出身好的人,發出類似“縱使濃鬱書香,也遮不住滿身銅臭”的譏諷。
雖說嶽公子本人生性樂觀,性格堅韌,不會因那些流言蜚語自困。但嶽老板得知此事後,還是常常感到虧欠兒L子,心中並不好受。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是隻針對他們家,幾乎所有的商戶子都是如此待遇。因為這個,一群商戶出身的秀才便聚到了一起,抱團取暖。
不過,每個群體都有好有壞。
書香門第中不全是傲慢之輩,也有品性端正者與他們正常往來交友。
商戶子也未必都是品性純良之人,還是有些令人討厭的家夥。
得知其中關節,韋十八等人忍不住生出感慨。
原就知道那些大官、有學問的人,生來就比他們這些粗人金貴。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就算他們這些人裡,有人靠自身努力熬成了秀才,照樣還會因為出身遭人看不起。
鐵柱站在一旁默默地想,幸虧他們自己在山中學習,從來不求考學升官。
否則清清白白的人,啥壞事都沒乾,隻是因為生成了泥腿子,就叫彆人罵來罵去的,那可真是給好好的生活添堵啊。
於他們來說,識文斷字,一方麵是為了聽懂方仙兒L的話。另一方麵就是想要增長見識,開闊眼界,學懂方仙兒L教的那些知識。還是比較純粹的。
如今這樣一比較,鐵柱就覺得,能有個全心全意學習的環境真好,不用操心彆的,認真學東西就行。
唏噓了一番。
韋十八開口道:“嶽兄,其實我這次過來,還帶了兩樣稀罕東西。眼下聽你說完狀況,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對咱們雙方都有利的法子。”
嶽老板聞言,立馬催促道:“韋弟有何妙法?”
韋十八不答,先問了一句:“那些與令郎鬨過彆扭的讀書人,想來家底都不算薄吧?”
嶽老板回憶片刻道:“多為書香世家,世代下來總會有些積累。說來可笑,其中幾人祖上也不乏有從商者,隻是後麵有機緣改換了門庭,然後就忘了本,如今竟也瞧不起商戶了!”
讀書燒錢,在這個朝代是人們的共識。
能考學考出個名堂的,家裡大多有些產業供著。不是權貴,就是傳承數代的世家,還有些則是商戶。
工匠和農門出身的秀才寥寥無幾。
偶能冒出一兩個,無一例外都是天賦異稟,才華橫溢之輩,就如金子一般,是放到哪裡都能發光的那種。
說到出身,嶽老板忽然想起一事,便當笑話說了出來:“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有幾
個嘴上說得清高,麵上也是高攀不起的樣兒L,但做事卻很小家子氣呢!”
明明看不上他們家,私下裡卻又十分關注,對於他兒L子的動向盯得很緊,一有風吹草動,就要拿出去說嘴取樂,舌頭簡直要比蛇吐的信子還長。
某次,為了緩和雙方的關係,嶽老板與其他幾家有秀才的商戶,專門在城中數一數二的酒樓裡擺了幾桌宴。
因為宴帖寫得誠心,又是講明了想要改善關係,拒絕的話就很不好看了,沒有心胸。
於是受邀的人幾乎都到了場。
關係本就不錯的人暫且不提。
有矛盾的那些人裡,有一部分臉皮薄,吃人嘴短。心裡是怎麼想的不好說,但離開以後,再碰麵打交道時,麵上也都過得去了,不會無端冷嘲熱諷。
還有一部分就很荒謬了。
宴席上,可口飯食是吃得津津有味。等吃完回去了,壞話卻是照說。
還真是把菜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哼,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樣的作派,一點都沒有讀書人的風骨,與市井的三教九流之輩也無甚區彆!
一聽還有這種事,所有人都大開眼界,對讀書人的美好想象碎落一地。
且都悟出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學識與人品並無直接關係。
不過,這也讓韋十八心裡有了數,他開口說出了自己剛要提的法子:“我是覺得,咱們可以像你做過的那樣,再擺一次食宴。”
“再擺一次食宴?”
韋十八點點頭,很快叫鐵柱去門口取了一罐油和一罐黃桃來,拿給嶽老板看。
先亮出來的,是被改名為蘭竹露的果油。
聽了它的來曆與名稱上的淵源,嶽老板從商多年,自詡有幾分見識,卻也從未見過如這般稀罕的東西。
他當即愛不釋手地將油罐捧在手心:“這東西妙,肯定能得文人雅士的喜愛。”
韋十八笑而不語,又打開一旁改名為黃金果的黃桃罐頭讓他品嘗。
一見這個罐子裡竟然裝的是水潤鮮果,嶽老板更是訝異。
他立刻喚人取來小碗,舀出一塊嘗了嘗,驚為天人。
嶽老板忍不住歎道:“唉,韋老弟,看來我是多慮了。有這樣的貨品在,你壓根就不愁人來收貨啊!”
韋十八卻搖頭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無論如何,嶽兄都是我在這城中最信任的人。”
頓了頓,又說:“這果罐頭後麵再商討。但蘭竹露可以拿出來,用在這場食宴上,宴席的所有菜品就用它來炒製。”
“設這場食宴不全是為了吃,我們還得另外做些謀劃才行。”
“若是順利,就可以讓那些不懷好意之輩吃個釘子,給商戶們出出氣。再讓那些人捏著鼻子,從家裡摳些銀錢送給咱們,也就是他們最看不上的人。”
“最後,還能借著這種獨特的貨品,在城中打出我們兩家的口碑,更上一
步!”
接著,韋十-->>